1:彭树|诗十首
漠河舞厅
句法的结构
生命在倒装
轻装上阵的
是骨骼。自带准星
的爱情,将孤独的风险
推高。
边陲小镇上
那些激进的命运
都还在抵抗吗?
激情匮乏的现场
星光替我们勘验
一代人的成色。齿轮和铁
在他们肉身中换防
深查
翅膀又硬了一些。
这预示着视野中,将会有一次
不可避免的飞翔
说到飞翔,总会令人想起
腾空的睡梦中,不断加深的天空
总是带有某种细微惊喜
和莫名的慌张
接收到的暗示一再表明:
再惊心动魄的电影
也有结束的时刻
类比矿山的开采
过度的回忆令人不适。
将内心的痛苦消解吧!
你看!拥有观望者视角的山雀
正用雕花的硬喙清点
蓬松的翅羽。抽头的嫩芽也在
实时开启被封禁的赞赏
时光短歌
我看见一群飞鸟在天空中
研磨细碎的时光
那是要将飘摇的信念
转化为笃定的风云
我看见风筝,命运的绳索
从一个人的头颈转移到另一个
刀斧从天而降。儿童
在闪电的追击下抓紧成长
诗歌崩溃论
网路上不断出现的假新闻
在提醒我:虚构在增加。
好在增加不是叠加
虚假报道总是独立生长
又灭亡。这让我想起一部
接近《独立谎言》的开国大典
大典是典籍的意思。
是名词。这是解释在增加
好在解释不是掩饰
不会毫无节制的增殖和迭代
这让我想起另一个
词语系统的帕累托:
由现代汉语构造的新诗
积重难返,轰然崩塌
爱的量化总有一个优先级
题目叫“穿越寒冬拥抱你”
但拥抱因为有疫情
无法穿透的隔离,而被强制暂停
这是时代的特殊性。
我们进而只能在各自的心中
为心爱的人
空置出一个等待拥抱的席位
类似于海底捞的叫号系统
当有第二位需要拥抱的人
出现,席位需要增加
当等待拥抱的人数
呈几何级数增长
座次的安排将变得异常复杂
还记得前文提及的
第一个等待拥抱的人吗
在这南方属地的寒冬
关照与被爱总是再合理不过的诉求。
引入数组的排列方法
也仅仅是为了解决
列队拥抱时的效率问题
而我坚信,在你内心
整齐如仪的方阵中,有关
拥抱的设想,种种细节,以及
爱的量化计算,总得有一个优先级
人群聚拢在圆桌的沿岸
人群聚拢在圆桌边吃饭
结束后起身退出席位的场景
就像湖水中央泛起的涟漪
朝着各个方向扩散而去
最后一个起身的人
身体的上半截已经被
起伏的浪花打湿。是那个
习惯性将剩余的胴骨
和鱼头打包的中年妇女
晌午已过。圆桌周边
一度向外扩张的水晕转而变为
带有向心力的涡旋。这是有人
在为下一场的盛晏作准备吗?
迭代是不可避免的。
圆桌的对话模式也必不可少。
这同时涉及到羊群效应
和流体力学的相关计算
这让我有点期待
想看一看,力矩的中心
如何将下一个批次的陌生人
重新聚拢在
频繁波动的沿岸
代际论断
每代人都有其
矫情的一面
上一代人的矫情在于
对周杰伦歌曲、电子游戏
的天然抗拒和仇恨
这代人的矫情
在于对民国时代
不切实际的幻想
以及在节庆来临之时
到处抱怨
春节没有年味
东阳新诗微信群盟怀古
就像年龄带来的
必然感悟与伤怀
在南方疾驰的雨水中
我也一一确认了那些
过往的碑界与卡口
我已深刻理解一些事物
和事物的不确定性:和解
即是缄默。即是胸口回荡着
丰沛的暮鼓与晨钟
当落日的辉煌独立于深秋的辞赋
当广袤的稻田摇起金黄的旗帜
我已确信锻打的诗歌
更接近于一场呓语
地下室之歌
下午是上午的地下室吗?
不言而喻,黑夜是白昼的地下室
将窖藏的乌鸦从飞鸟中剥离出来
暗物质将是粒子的地下室
进一步类比:体内的深渊。
星体坠落。热情被困守在
——等等!难道冷漠不是
热情的地下室吗!
同理可证:沉默是词语的。
绝望是等待的。那里有迷航的
寄生兽在星际间飞行——习性难移
那里有怀乡人抒情的引力场
秋去春来,北半球
已步入了地窖般的寒冬
啊!那将是另一个极端的隐喻:
隐喻也必然是思想的地下室。
剩余的及物名词已经不多了
那就留给匮乏自身吧!
(那就留给分行的诗歌吧!)
有限的脑容量也不允许有
基于客观世界的进一步的设想
井底的两栖动物,被转移到
杯盏的底部。是观念在作祟。
图景中缺乏衔接弹跳冲程的扶手!
它们因此逃脱冻毙于江湖的劫难
紧密
上午的阳光和下午的阳光
是同一种物质吗?
时间很容易被一分为二。就像人生
被定义成不同阶段
推而广之,四季分明的广场上
乌泱泱的人群往往更容易被划分
出不同的领域和属性,区别对待
从地貌特征到思想领域
分类还在继续。形式逻辑就是
被从绝对的思想范畴
嫁接到实物层面的
这是辩证法的胜利
但并非所有的脉络都有迹可寻
有一回,我抬头看天空中
密布着的飞鸟,几乎辩认不出
它们焊接的缝隙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原创诗歌 2022-1-10 12:37 荐稿编辑 沙漠 忘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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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南岛|诗九首
前程街22巷1号电梯七楼
河沙村 即杏花村
牧童的遥指 即前程街22巷
1号电梯七楼的厂房 即酒家
窗外 一弯珠江水 即芳草岸
制鞋 即饮酒
自己 即鞋子
日落 不解鞍
夜半的灯 即渔火
车间 即客船
加班 即劝酒 醉 或不醉
无人问 也无人管
生产线上
开料 一刀一刀地开 把自己开进去
车面 一针一针地车 把自己车进去
敲 一锤一锤地敲 把青春的棱角敲圆
拉 一钳一钳地拉 把额头的岁月拉平
进炉 这一生 也可以涅槃一回
包装 这一生 也可以干净一回
出厂的时候 我们是鞋的一部分
踩在脚下的时候 我们终归土地
成为土地的一部分
签约珠江城
冲床 即冲浪 当作上网 当作畅游珠江
压印 即压身份 品牌不同 价不一样 一样的做工
铲皮 即剥皮 剥鞋的 剥你的 我的 够干净
钉枪 即钉自己 钉在鞋里
钉在岗位上 即钉在珠江城
在那里 签城下之盟
生病记
草席准备好 等那一天
刚好清明 被春风寄回 不算太坏
好几回 这么想
发烧 问一问村里门诊
肠胃绞痛 不管用 得去大医院
得停工 停一天 即停一天工钱
停上一阵 看天气 风 总刮在西北方向
好几回 看到工友 一年白干
好几回 跑到江边 哭成另一条珠江
上任记
据说 是第三任厂长
据说 是最年轻的一位
——那年27 恰同学少年
多给一点工钱 少一点加班
多挨一点老板训 少一点工人恨
多一点暖 给自己 给百来号员工
多一点人间 留住身后珠江的水 留住河沙的春天
那年 开了分厂
那年 野百合 比春天还鲜艳
陪酒记
东北人喝酒 要大碗
80度 蒙古奶酒
风吹草低 我们都是逃不掉的牛羊
倒酒 把自己倒进去
倒酒 把自己醉在关外
吐了 像吐出朱门酒肉
回来的路 一个人走格外长
一个人走 天气格外冷
走不动时 我是做鞋的
今夜 暂且住在自家的一只鞋里
在路边 避免自己像一堆“冻骨”
鞋子
挺为难鞋子的 这么多年
一直跟着我流浪 从海南
漂到上海 又从上海 南下广州
从珠江新城 到鞋城
从运船码头 到进厂成为做鞋工人
鞋子 和我一样的命
多少回 放到珠江边 希望它 自由的去
多少回 一个浪 它又回到身边
卖早餐的大婶
来自河南
一份肠粉 一元 加蛋一元五角
便宜 不敢再来
每一次 都准时来
来自豆芽子村的大婶
连村子的名 也取这么便宜
三轮脚踏车 从河南踩到广州 还是这么便宜
就像她的早餐
就像她的男人 在工地上摔没了 赔了五千块钱
陈记酒馆
一个人喝 喝诸葛亮 喝老白干 喝百年糊涂
一个人过年 一个人流泪 一个人吼珠江水
一个人划拳 一个人醉 像孔乙己 回乡的回字
也有四种写法 一个人醉 像落叶 在寒风中狂草
一个人醉 栽在路边 砸出的坑 刚好
种上半亩本地水芹
刚好 将自己葬在春天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原创诗歌 2022-1-13 09:16 荐稿编辑 忘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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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童童。|诗八首
打碗花
这不是虚构的
它们接受了倒春寒的几声咳嗽后
小小的芽孢就开始流出淡粉色的血
这让我想到一个女孩子的初潮
隐隐作痛,恐慌,忽然泪如雨下
亲爱的,我没有女儿,不能给她讲述这个秘密
或者写一封长长的信
也没来得及说出地面依然生出丝丝冷意
时不时会有赶来的风
你就被疯长的茎叶衔着,睡到大地上
我慢慢蹲下来
我愿意全身贯注于这个过程
来交换你的疼痛
你也可以踩着我的脚印完成理解
然后慢慢打开自己
仰着脸练习微笑
看天,看新鲜的飞翔
看身份以外的草长莺飞
妈妈,我们的悲伤不够用
我们在电话里,又聊到
那些多年未见的远方亲戚:
六十多岁农闲时还出去打工的
单位不景气,日子过得极其艰苦的
被摩托车撞死的,肝癌晚期的,还有
隔三岔五住进神经病院的男孩子
东一句,西一句,我们说到墓碑
说到树葬,说到上面的小树
青翠,挺立
无端的就这么悲从中来,直到
谁也不愿再深入地去描述这种悲伤
但心还是隐隐地疼了一下
命理和责难被人间推来推去
每天都有新的伤口重新组合,从撕裂中
一跃而起
妈妈,我们的悲伤不够用
带着毛边的细雨
细雨在山中练发声,在河里吐水泡
每经过窗前,它的毛边形状便以透亮现身
让黑暗发出光来
让女人的泪水再汹涌一次
有时会被风吹得到处都是
它就做真正的人类:
要么越来越畅快,要么越来越伤怀
以至于整个春天,它比光芒的脸
明亮的心更懂得和春天做知己
让春天更像春天
是的,就是我们想的这样
那么多带着毛边的细雨一边倾诉
一边抚慰着青山绿水
——百花遇见了知音
青草拥抱着亲人
全家福
灯光玲珑。背景古典
我和哥哥姐姐没有拘谨地围在父亲母亲身边
我们忘记发芽、开花、结果、凋零
我们看不见自己的年龄
一如快速回到了儿时或青春
父亲母亲,你们来看
你们的大女儿温润
小女儿轻盈
唯一的儿子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多么像圆规画出来的圆满
羽毛
一想到别人在背后议论纷纷
我就想到了羽毛。一想到
鸟儿花大量时间梳理羽毛上的泥土,灰尘和皮屑
我身上就有了密密匝匝的羽毛
它藏在我身体的各个角落
有时向远处高飞,然后再徐徐回来
只是轻飘飘落下来的时候,替我抱住风
抱住雨,抱住那些倾斜的日子
……我怎么也想不到,受伤后的羽毛
用疼痛卷起“一小块风暴”
受伤后的羽毛在犀利的目光中
看见满天星辰
……那个和我一样的人,她和我一样
唤来全身的血,甚至是前世,今生的血和它
相依为命
一株水仙花带来的好消息
收拾好寒夜里的最后一个灯盏
披上新年递来的第一缕阳光
如你所见——
水仙花因置身于节令而感恩
因感恩周身散发着纯粹的光芒和宁静
白的醒目,黄的耀眼
细细的腰杆已经够坚挺笔直
里面还藏满了吉祥,平安和好消息
只是,一株水仙花带来的好消息都是
未曾有过的好消息
美好得像爱,像幸福
像书中的童话
成全了全部的悲伤和寂寥
在南普陀寺坐了许久
是否心有所不安才来到这里
是否柔软徐缓而安详的弯腰礼佛才能表明内心的虔诚
……我不敢学着她们的样子
只打算暂时离开自己的身体
静静地和菩萨说会儿话
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些年,想活的明亮,单纯,不那么脆弱
想处处皆是幸福的景象
安顿好庸常的生活,还想与诗歌握手谈心
想每一个清晨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还想让所有亲人都长生不老,没有疾病困扰
菩萨啊!幸好,我来了
只带着新长出来的皱纹和白发
幸好,我无比感恩
把内心多种喜悦凝成感恩
在“随缘”和“无我”不远处的地方又坐了许久
小寒贴
今日小寒。北方零度
水仙花怀抱故乡的两千里暖风和一千里的尘
结束一场颠簸之苦
从遥远的南方来
——带着土壤相拥的样子
像极了母女,姐妹,或是情侣
我怎么可能将她们生生剥离
怎么可能让她们在冷水中浮游
绿花盆
黑沙土
阳光围起新的家
在暖暖的寂静里,她们露出
又白又嫩的脸,绿睫毛一闪一闪的
倒映在天花板上
更加立体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原创诗歌 2022-1-8 21:46 荐稿编辑 余光之瞳 忘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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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余光之瞳|诗六首
站着写作
海明威,站着写作
每天早上五点钟起床
六点钟就开始
站在那儿写,写到中午
我也试过
早上起来单腿站着
什么也写不了
更无法弹琴说爱
大师
一九二0年
美国风行禁酒令
不喝酒怎么创作
海明威到处流浪
在巴黎,住了很久
跟毕加索这帮酒鬼混
后来全混成大师了
包括海明威
作死
14 岁冲上拳击台
被人打得红毛绿眼,特爽
海明威一生受伤无数
做了二十多次手术
两次在报纸上看见
有关自己的讣告
一个特别能作死的人
真的死了的时候
肯尼迪写了一个巨长的讣告
老人与海
其实是真事
没那么夸张
海明威荷枪实弹去捕鲨鱼
想拿手枪把鲨鱼打死
结果一枪打中自个老腿
鲜血染红了一片海
丧钟为谁而鸣
自杀前,巴黎
没了迷惘的一代
没了垮掉的一代
整个世界很差劲
听闻海明威自杀
西班牙最著名的斗牛士
沉默良久,吐出
三个字:干得好
然后也去自杀了
六趾猫
海明威最先养的一只六趾猫
一位老船长送给他的礼物
后代都有了六趾的基因
我也想成为名人
养一只六趾猫,生一窝
留下故居给它们
它们可以享有这里的一切
可以在床上休息做爱
可以在书房里沉思未来!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原创诗歌 2022-1-11 22:03 荐稿编辑 忘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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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王化启|诗五首
落日如鞭
西山并不是以一己之力扛着它
西山顶的佛塔扛着它
西山腰的墓碑扛着它
西山底的茅屋扛着它
就连吹过西山的风,风扯动的松涛
涛声过后的岑寂,也一同扛着它
此刻,乌云正满天,被扛起的落日
已陷入重重包围。在西山顶
它被上下两堆乌云挤压成手指宽的
一条缝隙,火红中显露狰狞
面对如此辛苦的人间
它还想抽打什么呢
瓦
为了爬上屋顶
它要经历泥浆的搅拌
坯内的摔打
经历窑内火的烧制
窑外风的吹冷
躬身摆布在屋檐上
这抔来自最低处的泥土
有着与生俱来脆弱的内心
如果它觊觎遥不可及的风光
下场经常是,从屋顶跌落下来
成为尘埃里的一堆碎片
柳条沟
进沟与出沟的路只有那一条
被两座山夹成一根细长的柳条
新娃出生,沟里人会用柳条
掸一掸全身,寓意一世平安
老人死去,沟里人也用柳条
掸一掸周身,祈福永世安息
一根柳条担着沟里人单薄的一生
从沟里走出去的
走着走着,走成了四散的柳叶
不知飘落何处。留在沟里的
沿着山坡上的黄土觅食
最后把自己也觅成了一抔黄土
黄土上面,次年春天又长出了
新的柳枝
一壶水
常年出差,习惯带一壶家乡的水
早晨烧开,灌满,不加茶叶
迅疾的高铁会在一天时间
把我从北方送到数千里之外
过黄河时喝一口,黄河清澈了些
过长江时喝一口,长江平稳了些
晚上到达旅店,保温壶里剩余的水
还有些烫嘴。再喝一口
挂在他乡的明月,似乎
清亮了些,温暖了些
空
整片天都是空的
没有一片云彩,没有一只飞鸟
寒风吹过,天空不留一丝痕迹
整条沟都是空的
没有一缕炊烟升起,没有一声鸡鸣犬吠
只有一些荒废的庭院守在沟底
好在还有一些树站在沟里。在北方
落尽叶子的树不辨生死
还有一些墓碑立在山坡。它们
替走出去的人守着被遗弃的故乡
脚下的路也是空的
清风早已吹去路面的胎痕与乡音
空旷的冬日,站在路边的我
就像一截多出的木桩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原创诗歌 2022-1-10 09:27 荐稿编辑 余光之瞳 忘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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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影像的诉说|诗四首
我慌了
拆迁信息点燃了村庄
衣柜,鞋柜纷纷减负
常用农具
闲置已久的物件
准备淘汰的家具
还有渔业农耕旧事的故事
被蒸煮残废退伍,褪色
好想看,不忍看
航拍下的镜头
垂死的村庄
深深的胡同
藏不住感情
轻轻啜闻
府河两岸泥土的气息
乡愁便和着泪水遮蔽了故乡
跪别
放眼望去
村庄和良田织成的巨网下
村魂乘着搬家的车流逃遁
机器轰鸣处
残砖断瓦纷纷坠落
泪水已在心底奔流
大地每颤一下
质问便叩击心灵
那么多拎着钱袋的人
脱离农耕,奔向新生活
却有人惆怅如落难者
坚实的臂膀背负不起喜悦
面对世居的老宅
深情地一跪
——故土啊
你可知这是不肖子孙
最后的告白
为心寻个归宿
我住的地方不是我的家
我的家已不属于我
每天徘徊于两地
寻不到一处家园
所有的建筑都是通透的
风直来直去,狼藉满地
偶尔传来过路者的叹息
唉!多好的房子呀
尴尬让我保持缄默
没有人知道我是来疗伤的
记得墙头上紫色的扁豆花
和一个个浓茂的篱落小院
幻听呢喃的乡音
我,默默祈祷
破拆机不要来
请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让心,有个归宿
菜篮子论
一张张大额存单
兑现出笑容
喜悦驻满了村庄
繁忙挽住嘈杂胜似过节
弃旧与憧憬交替对撞
曾经,广袤的菜区
蔬菜输出,菜农笑了多年
城市的菜篮很轻
如今,千亩棚区盛产杂草
半年回看,菜价已胜肉价
菜鸟无菜,那是预测
恶略天气的日子
输入来的菜篮子,很重
城市贫民拎不动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原创诗歌 2022-1-2 18:38 荐稿编辑 忘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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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牛莽|诗四首
儿时记忆中的石磨
磨过糠秕和糊糊,磨过苞谷和菽粟
磨过苦难和艰辛
也磨过喜悦和满足
磨秃齿的石磨,靠在南墙根下
暖暖地晒着太阳
逢人便瘪着张嘴招呼道:“您吃过了吗”
走南闯北,行程八万里
我从没见过,像故乡老石磨们那样
热忱淳朴真诚的待客之道
失盲的码表
声带撕裂。发动机发出
“突,突,突”极限嘶鸣
逐利。是那个人唯一价值取向
以每秒一百八十码提速
被忽视的方向,瞄准大脑
扣动了扳机
锈本色
“无色”。色盲者斩钉截铁地答道
老师给了个满分
有着健全眼睛的人,还在犹豫不决中
“赤橙黄绿青蓝紫
哪种颜色才是它的本色”
许多年后,当我见识过形形色色
锈蚀的人
我才消除了,对批分老师的敌意
我给自己打下了一份指纹卡
案别:诗歌爱好。指纹卡编号:001
姓名:牛莽,性别:男
主要案情:该人长期以来
以涂鸦手段
创作了伪命题现代诗N千余首
动机:自娱自乐
目的:自娱自乐
造成的社会危害:扰乱了业已泛滥的
现代诗的市场秩序
打卡警察:牛莽
打卡时间:2019年1月26日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原创诗歌 2022-1-13 16:19 荐稿编辑 忘了也好)
http://sglpw.cn/thread-906003-1-1.html
7:韩惊鸣|诗三首
读《阿Q正传》
自从读了《阿Q正传》
我开始说话注意场合
在谢顶的人面前不说灯
在小眼睛面前不说缝儿
在大龄没结婚的男人面前不谈论女人
养心殿
同治十三年腊月初五
养心殿里
群臣呼唤
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在此时
这位皇帝在整齐的声音中
暴病身亡
年仅一十九岁
过傅山墓有所思
去过很多名人陵园墓地
但我没有跪过一次
因为墓的主人不认识我
不知道我是谁
他们古人居多,也有现代人
有诗人,有皇帝
还有一些盖棺也没有定论的
那次在一位名人墓前
游人跪成一片
在这种氛围中
我不能站立,只能匆匆离去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原创诗歌 2022-1-1 19:00 荐稿编辑 忘了也好)
http://sglpw.cn/thread-905836-1-1.html
8:蕉荷|诗二首
我与山水
外面的风雪狂野
有摧毁一切的暴脾气
我在屋子里
凝视墙上的一幅山水
时间久了
躯体里的寂寞爬出来
画中的森林没有鸟鸣
画里的河流不会涨落
一年的时光过去
我和墙壁都显得旧了一些
画上春天吹不来温暖
我的春天变成断断续续的梦
再有一些时间
我的躯体会越来越单薄
直到有客人推门而进
将我当成画中人
关于这个结局的设想
被一枚窗外的雪花击中
远处,一排歪歪斜斜的脚印
先是清晰,继而模糊
我在恐惧中夺门而出
这个冬天,你会看到
寒山瘦水的苍茫里
一个身影鲜活得那样可爱
她分明拒绝了阳光
当黄昏绵软无力
扶不住村头那缕炊烟
静坐窗前的女人
轻叹一口气
不想打开桔红色灯盏
她在凝望一弯新月
晃晃悠悠爬上屋顶
整个过程让人提心吊胆
而且掺和进
一些湿漉漉的独白
像是来自辽阔的夜
亦或从身体的某一处钻出
夜刚刚开始
一个梦抵达海上黎明
用不了多久
接下来
鸟鸣喊醒村庄
那些林中氤氲的暧昧
在阳光下快速溜走
然而,房间里的女人
纷乱的秀发
在洁白的床单上堆起
一片静止的乌云
为了掩饰昨晚的悲伤
她分明是拒绝了阳光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原创诗歌 2022-1-13 11:32 2022-1-13 11:34 荐稿编辑 魅力向日葵 忘了也好)
http://sglpw.cn/thread-905997-1-1.html
http://sglpw.cn/thread-905998-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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