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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云轩 http://sglpw.cn/?107363 [收藏] [复制] [分享] [RSS] 有英雄诞生的土地上,就有一匹马,在听雨中的痛苦,饮风中的沉默.......

日志

浅析鲁迅笔下梦与夜的意象——以《野草》为例

已有 265 次阅读2014-9-15 14:02 |个人分类:野影原创文论| 摘要:一部《野草》可

    

                          

    摘要:一部《野草》可谓一部鲁迅精神世界缩影的略图。鲁迅的精神世界不但广博、深沉,而且繁杂多样,这部如鲁迅自称的“随时的小感想”凝聚了鲁迅最深刻体验与哲思。在《野草》里边,虽然是小感触,但是隐含着一个启蒙思想家在沙漠里走来走去那种孤军奋战的痛苦和沉思,是一种内在的感情哲理化的结晶。在《野草》之中大量表现出来的夜与梦的意象,构成了鲁迅鲁迅精神世界的独特内涵。鲁迅说“我以为绝望而反抗者难,比因希望而战斗者更勇猛,更悲壮”,这就是鲁迅的哲学。《野草》运用了象征主义表现手法,创造者就是鲁迅。他那种独特的追求,造成了艺术传达的幽深和审美,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最辉煌的成就之一。


关键字:鲁迅  野草  反抗绝望   意象   梦与夜

 

一、“绝望”之中的“希望”与“希望”之中的“虚妄”

     鲁迅说《野草》“大半是废弛的地狱边沿的惨白小花”,然而就是这些“惨白的小花”在“废弛的地狱边沿”不断地折射着绚烂的光彩,但这光彩更多是用“梦”与“夜”的意象来展示的,正是由于这样,鲁迅给他笔下的“梦”与“夜”赋予人格,赋予人生哲学。

    在《野草》完成之后写《题辞》之前,也已“不愿追怀,甘心他们和我的脑一同消灭在泥土里的”(《<呐喊>自序》)。在《野草》完成之后的《题辞》则一再宣布“过去的生命已经死亡”“死亡的生命已经朽腐”,与过去的惜别很坚定,不管过去的生命能不能追怀,毕竟《野草》已经成为过去生命的一部分。但是过去的生命到底是怎样一种状态?鲁迅给过去的生命赋予了怎样一种意义?

    作为《野草》中“夜”与“梦”的意象,鲁迅通过这种手段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这时,我曾经要写,但是不能写,无从写。这也就是‘当我沉默的时候我觉得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到空虚’”(《怎么写》)。正是这种欲罢不能的徘徊在“沉默”与“开口”之间的话语构成了《野草》的核心部分。鲁迅已经将自己的人生哲思具体化了,抽象的语言显现为和“开口”经验有关的内心感受——“过去的生命”残留的“梦”与“夜”的意象。

    “我沉静下去了。静到浓如酒,令人微醉。望后窗骨立的乱山中许多白点,是丛冢;一粒深黄色火,是南普陀寺的琉璃灯。前面则海天微茫黒絮一般的夜色简直似乎要扑到心坎里”(《怎么写》)。正是在这“丛冢”之中出现了“过客”的身影,而“过客”正是鲁迅心境“希望”与“虚妄”的产物。尽管没有人能听得懂那“召唤”的语言,但毕竟有一个人已经从“还记得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走了。鲁迅给这“走”是赋予了生的希望的,但是只是给予希望,却无法忽略一个跟本的事实:因为身外的青春倘一消灭,我身中的迟暮也即凋零了。因而“过客”无法停留,只得行走。正是这不停地行走让“血不够了”、“力气也稀薄了”的时候,可谓途径“绝望”之地碰见了象征着“虚妄”的老翁和象征着“希望”的小女孩。面对“没有一个池塘,没有一个水洼”、“有许多伤,流了许多血”的抉择与考验,走下去是唯一的出路。“夜”不是没有来历的。

     鲁迅在《一觉》中写到了飞机轰炸的现实情境,“我常觉到一种轻微的紧张,宛然目睹了‘死’的袭来,但同时也深切‘生’的存在”这切身的感受几乎可以穿越生与死的界限。就在这个时候,鲁迅还在替青年编辑积压的稿件,面对这些“苦恼了,呻吟了,而终于粗暴了”的青年们被风沙打击着的灵魂,“我总记得我活在人间”,因而“我愿意在形形色色的粗暴上接吻”。正是面对青年有了这些无法退却的希望和无法言说的无名的思想,鲁迅看见了“很长的梦”。

     这“长梦”最初是由“影的告别”来承担的。这是鲁迅内心粗糙与细腻、合理与矛盾的又一重开端。“人睡到不知道时候的时候就会有影,说出那些话——有我所不愿意的在天堂里,我不愿去;有我所不愿意的在地狱里,我不愿去;有我所不愿意的在你们将来的黄金世界里,我不愿去”。开端引出了当人进入了深沉的睡眠而失去时间意识的时候,“影”以决断的姿态出现与“人”对话,以此作为生命进入另一种意识的状态来诉说。当“影”最初出现之时,他表现出了对“天国”和“地狱”的拒绝。然而,接下来对于“你们将来的黄金世界”也“不乐意”,而“不愿去”的告白更值得注意。鲁迅有关“黄金世界”的表达,在他曾经翻译的阿尔志跋绥夫的小说《工人绥惠略夫》里的主人公绥惠略夫对人道主义者阿拉季耶夫发出质问。

     阿尔志跋绥夫曾经借了他的小说,质问过梦想将来黄金世界的理想家,因为要造那世界,先唤起许多人来受苦。他说“你们将黄金世界给了他们的子孙,可是有什么留给自己呢?”鲁迅说“有是有的,就是将来的希望。但代价也太大了,为了这希望,要使人练敏了感觉来更深切的感到自己的苦痛,叫起灵魂来目睹他自己腐烂的尸骸。唯有说诳和做梦,这些时候便见得伟大。所以我想,假使寻不出路,我们所要的就是梦;但不是将来的梦,只要目前的梦”(《娜拉走后怎样》)。

     所以“影的告别”之后,鲁迅否定之否定,彷徨之彷徨,不去“天堂”,也不去“地狱”,不辨“黄昏”也不辨“黎明”,似梦似幻,似醉似醒。鲁迅的思索为青年为自己的思想寻找出路的痕迹,其矛盾的心理与选择的决绝,表现尤为明显。

     “生命力受了压抑而产生的苦闷懊恼乃是文艺的根柢,而其表现法是广义的象征主义”(《<苦闷的象征>引言》)。因此,艺术创作的功能和梦的功能非常相似,在两者中,显层的内容都只不过是潜意识的渴求的一种扭曲转化。“夏济安还指出在《影的告别》里,鲁迅怎样通过从文言中取出来的‘然而’一词的重复,达到了一种‘迂缓结駃’的节奏。显然这种赋予散文以某种节奏和适合于较抽象内容的哲理调子的文言词组和句法的插入,与鲁迅的风格是有所丰富的,为此目的,鲁迅甚至借用佛家语,并不惮于自己造词,这种古语奇句的运用创造了一种复杂的文学效果,是其他中国现当代作家中极少达到的”。(转引自《铁屋中的呐喊》86页)。

    在和“影”告别之后,“我在朦胧中看见一个好的故事。这故事很美丽,幽雅,有趣。许多美的人和美的事,错综起来像一天云锦,而且万颗奔星似的飞动着,同时又展开去,以至于无穷”(《好的故事》)。鲁迅在昏沉的夜里,在睡意朦胧中看见这样美丽的景色,醒来之后想要写下这样美好的故事,也就说明,虽然鲁迅一向人为“惟黑暗和虚无乃是实有,而且深谙身边现实的寒冷与昏暗”。但他仍然向往着美好的事物,没有放弃对于前途的美好设想。

    但是现实毕竟是残酷的,当“我”正要凝视这个“好的故事”,以便看的更清楚时,却不知何故骤然一惊,睁开了眼,“仿佛有谁掷一块大石下河中,水波徒然起立,将整篇的影子撕成片片了”。用鲁迅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悲剧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喜剧是将那些没有价值的撕破给人看”。而这样一个好故事被骤然“撕成片片”,这是不是悲剧,也就是表达“绝望”的一种方式呢?或者这是用“喜剧”来表达“虚妄”的一种方式?

   “我的作品太黑暗了,因为我常常觉得惟‘黑暗与虚无’乃是‘实有’,却偏要向这些作绝望的抗战”(《两地书》)。对于“太黑暗”与“作绝望抗战”的鲁迅来说,出现这样一个好故事无疑是幸运的,也是幸福的,然而却骤然间破碎了,这短暂光忙的出现毕竟给人一种生的希望的。对于坚强如鲁迅者,那怕多么微茫的希望,毕竟是希望。

    在好的故事出现以前,“我的心也曾充满过血腥的歌声:血和铁,火焰和毒,恢复和报仇”。而此刻的心却是“没有颜色和声音”。前后的转变如此明显,也正是有了这个“好的故事”的出现,鲁迅更加坚信的相信裴多菲的话:绝望之于虚妄正与希望相同。

 

二、“抉心自食”的游移与分裂

    李欧梵说《墓碣文》应当说是《野草》中或者中国现代文学中最阴森可怖的一篇,一个怪异的化为长蛇的鬼魂通过荒凉剥蚀的墓碣述说了自己的故事:有一游魂化为长蛇,口有毒牙,不以啮人,自啮其身,终以陨颠……抉心自食,欲知本味,创痛酷烈,本味何能知?’……”(《铁屋中的呐喊》103页我在梦中所见的是一座颓坏的孤坟,从坟墓的大缺口中看见的尸骸,胸腹俱破,心肝全无。这墓主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没有了心肝?墓碑的正面与背面剥落未尽,掩映在苔藓之中的仅存文字透露出些许信息。孤坟中令人生惧的尸体是《影的告别》里的的直接再现,在《墓碣文》中,我们看得见径由这些诗篇而形成的新思想的新诀别剧。这种往复运动构成了《野草》的显著特征于浩歌狂热之际中寒,于天上看见深渊,于一切眼中看见无所有,于无所希望中得救……

   “浩歌狂热是指《希望》里回顾的这以前我的心也曾充满血腥的歌声:血和铁路火焰和毒,恢复和报仇青春热情吧如果把孤坟里的人在相当程度上看作鲁迅,那么,鲁迅的痛苦,游移与徘徊及其无可奈何由此可见一斑。因而也可以看出鲁迅也并不是一味的战斗,他的内心最为荒凉的时候应该就是写《野草》的这一段时间,而从这篇《墓碣文》中可以看出鲁迅对自己的解剖之深反思之深用心良苦之深。

    关于自我的确认鲁迅还说过我的确时时解剖别人,更多的是更无情面的解剖我自己,发表一点酷爱温暖的人物已经觉得冷酷了。如果全露出我的血肉来,末路正不知要怎样(《写在<>后面》)。因此自《墓碣文》之后,鲁迅再没有写过这类似灵与肉的撕扯,近而赤裸裸的自我手术,自我吞,自我分解的文字。因为鲁迅自己认识到全部露出我的肉来的结果自己倒也可以忍受,但于青年却是过于阴暗。他宁愿自己像一匹受伤的狼,当深夜在旷野中嗥叫,惨伤里夹杂着愤怒和悲哀。也不愿把这悲哀更多的传染给也如同我那年青时候似的正做着好梦的青年

    郜元宝指出鲁迅毕竟不属于中国传统的哲人,他用从西方盗来的火煮自己的肉,只有抉心的痛苦。‘是他思考的极限,却不再是牢笼《野草别解》武汉理工大学学报社科版,2004.5)。这一点在《失掉好的地狱》里有所呈现。鲁迅说《野草》大半是废弛的地狱边沿的惨白色小花,当然不会美丽。但这地狱也必须失掉。这是由几个有雄辩和辣手,而那些还未得志的英雄们的脸色和语气所告诉我的。我于是作《失掉好的地狱》。这篇序告诉我们,作者把《野草》写作时的中国社会现实象征性的表现为废弛的地狱的社会认识和由那时还未得志的英雄们的脸色和语气”,所预示的中国社会的未来图景所唤起的这地狱必须失掉的危机意识,让他写出这篇《失掉好的地狱》。魔鬼手上,终有露光的处所,掩不住光明:人之子醒了;他知道人类间应该有爱情,知道了从前一班少的老的所犯的罪恶;于是起苦闷,张口发出这叫声之中的这叫声就是被套上旧式婚姻枷锁的年轻人所发出的对“爱情”的呼唤

    正如《死火》中火的被暖醒一样;这是人类的道德之罪恶的发现,这无外乎用另一种言词在向世人诉说,也是更深刻的向自己诉说。但是这诉说更多是一种矛盾的载体,是一种无可辩驳的赤裸裸的揭露。包括《狗的驳诘》中人与狗的对白,其实是一种变相的自言自语,而这种自言自语是《野草》中很重要的艺术,这不仅揭示出他对当时社会的不满,更重要的是还揭示可他本人内心紧张的某种状态,显然是现实的政治和政治思想范畴以外的内容(《铁屋中的呐喊》83页)。

    鲁迅正是在这种状态下一边自我认同一边向现实精神世界作更深刻的探险。一路走来,有一个自我为中心的续说情结,一直出现在夜里或出现在梦里。鲁迅作为一位诗人,他的内心自我陷在一系列难于解决的矛盾的绝路上。开始进行一种荒诞的对意义的术索。他认识到,在他长久求索的终点,并无什么至高的目的,只有死。当他在过去与未来的时间框架中寻求确定存在的意义时,发现现在也并无其他重大意义,只是一个不断的时间之流,一个变化的过程。因此,诗人痛苦的情绪,可视为在希望和失望之间的不断挣扎。当他到达最暗的底层时,他在每一极找到的都是空虚;就在这最虚无的时刻,他决定依靠着从身内向身外,依靠着确定自己和他人的关系,而走出这绝境。

    鲁迅为自由而战,就不得不呈现为双重的挣扎:既向片面追求平等的集体主义者要求个人自由,强调在追求平等的过程中不要忘记最终目的是自由,又向片面追求个人自由的自由主义者要求正视现实的不平等——这种不平等有时是缺乏个人自由的结果,有时则是个人自由发扬的结果,他是以这样双重挣扎维护着自由与平等本质的同一性。他笔下夜与梦的表现深邃,风格异样,既是一种内心的自我反抗,同时又对外充满了张力,让文字充满了独特的艺术魅力。

参考资料:

[1]李欧梵:《梵铁屋中的呐喊》,伊慧珉译,河北教育出版社,2011年12月第一版.

[2]厨川白村:《苦闷的象征》,鲁迅译,江苏文艺出版社,2008年9月第一版.

[3]汪晖:《反抗绝望:鲁迅及其文学世界》,三联出版社,2008年7月第一版.

[4]丸尾常喜:《耻辱与恢复》,秦弓,宋丽华编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年11月第一版.

[5]《吴中杰评点鲁迅诗歌散文》,吴中杰编著,2006年8月第一版,复旦大学出版社.

[6]《鲁迅散文全编》,钱理群编,2006年3月第一版,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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