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1月20日,论坛元老山子起在诗歌评论栏目发帖《什么是干预诗歌》,对干预诗歌提出了自己的见解。我们欢迎对干预诗歌的各种理解和评论,以促进干预诗歌更好地发展。为此,特将“干预诗派”自己的“简介”和山子起的文章转发于后,欢迎会员就此发表自己的观点和看法,尤其欢迎结合作品来谈。“大家谈”可以在此跟帖,也可发于诗歌评论栏目。发在诗歌评论栏目的文字,标题前请注明【干预讨论】或【干预诗歌】字样。
附一:干预诗派简介
干预诗派
【简介】
1979年8月,《诗刊》发表叶文福长诗《将军,不能这样做》,9月4日至23日,《解放军报》、《文汇报》、《辽宁日报》、《青海日报》先后转载,在读者中引起前所未有的反响。同年4月、7月,《诗刊》发表曲有源长诗《“打呼噜”会议》、《关于入党动机》。更早的1978年12月,《诗刊》发表白桦长诗《阳光,谁也不能垄断》,白桦同一时期还发表了《公民的忠告》、《小树写给林业部长的血书》等作品。1978年至1981年,这些基于“公民立场”,以批判为精神底色,以介入为表现方式的诗歌的大量涌现,标志着新诗潮另一主要流派——干预诗派已经形成,并在新旧之交的中国诗坛继朦胧诗之后再次引发强震,其余波持续至今,绵延不绝。
1981年,叶文福长诗《将军,好好洗一洗》在《莲池》第1期发表,被中央30号文件点名批判,叶文福在军中被长期关押审查;孙静轩长诗《一个幽灵在中国大地上游荡》在《长安》第1期发表,遭点名批判,被迫公开检讨,《长安》被勒令停刊。同年,白桦作品被点名批判,后因巴金的呼吁和当时中央主要领导的保护而幸免关押。1982年,曲有源在长春被捕,关押三年后,在文学界的持续呼吁和中央领导过问下“有罪释放”。至此,深受读者喜爱,掀起巨大波澜的干预诗歌,遭受腰斩的命运,从此陷入被刻意遮蔽、贬低、淡忘的境地。
然而,即使在恐怖的政治高压下,干预诗人仍在默默抵抗,等待再起的时机。1996年9月,孙静轩创作完成长诗《告别二十世纪》,因在大陆不能发表,辗转而由香港《开放》杂志于1999年10月号起连载。同年,他自印这本诗集“仅供朋友传阅”,被当局下令彻查,收缴。1997年7月15日,白桦完成长诗《从秋瑾到林昭》的初稿,定稿后在2008年第3期《诗歌月刊》发表,干预诗歌于世纪之交再次引起读者共鸣。
从宏观视角考察,新诗潮干预诗歌伴随思想解放运动而生,是率先觉醒的一代诗人,对时事、时事背景、历史事件进行独立思考后发出的声音。干预诗歌继承了文学的批判现实主义传统,敢于触及现实痛处,思索深层原因。
就新诗而言,基于公民立场的干预诗歌历史可以追溯到初创时期,胡适的《“威权”》、《一颗遭劫的星》,刘半农的《相隔一层纸》、《铁匠》,沈尹默的《人力车夫》、《三弦》等,都是直接干预现实的作品。
需要指出的是,20世纪三四十年代,以“左翼联盟”和七月派诗人为代表,出现过一种基于“阶级立场”而不是公民立场的干预现实诗歌,这种诗歌批判的对象是“阶级敌人”,因此不是基于人性、良知和正义的人类普遍价值。1949年后,这类诗歌更堕落为政治的附庸,在历次政治运动中沦为打击“阶级敌人”的工具,艺术性荡然无存。这类诗歌与干预诗歌的精神完全相悖。这一时期,只有穆旦创作于1956年的《妖女的歌》等极少数诗人以隐秘的表现方式干预现实的作品,还保存着新诗草创时期的干预火种。
“干预诗歌”概念2011年由韩庆成在《诗歌的干预》(载《滴撒诗歌》2011年创刊号)一文中提出。同年,中国诗歌流派网创办,2012年《诗歌周刊》创刊,在这两个诗歌新媒体的不懈推动下,干预诗歌在网络诗歌时代再度兴起。1960年代及以后出生的诗人,如:郭金牛、张二棍、梁雪波、李不嫁、殷龙龙、聂权、李飞骏、黑光、钟磊、刘频、刘季、薄小凉、宗小白、石棉、阿色等等,借助网络相对自由的发表和传播,以多样性的语言表现方式,诗性地干预现实,对一切形式的谎言和不公正现象说“不”,成为当今网络新媒体诗歌中坚力量之一。
附二:山子起:《什么是干预诗歌》
诗歌是隐喻性的写作,意象是诗歌语言要素的重要组成部分,在诗歌意义的生成和理解中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
诗无清晰诗和朦胧诗之分。是诗,就必然朦胧。准确的描绘并不等于真实,描绘可见的东西并不说明艺术家的独创;把不可见的东西创造出来往往说明才能。人的感觉和情绪原本就朦胧,清晰是逻辑化、简化的产物。诗正是要从逻辑的解剖刀下抢救活生生的感觉和情绪,还它们一个本来的面貌。
诗不得不朦胧。诗通过词的搭配表达感觉,活的感觉都是一次性的,原则上不可复制,诗勉为其难,只好通过词的异乎寻常的搭配,借多义性暗示、包容这独一无二的感觉,借朦胧求准确。为了使不确定者(感觉)确定,只好使确定者(词)不确定。
诗意朦胧,或者说诗的主题的朦胧性和多重性,更得到现代科学的有力佐证。科学的发展启示我们,对象的复杂性与模糊性有难解之缘。系统科学承认,凡与人有关联的各种系统,均存在模糊性。当代诗歌既然把人的复杂存在作为表现的基本对象,诗作为人的复杂精神的对象化,当然就具有朦胧的特性。
诗歌,植根于现实生活,同时又要超越现实,升华现实。诗歌,有一位神,有全能创造宇宙万物,也有温柔双手安慰受伤灵魂。
诗歌具有干预性。诗歌的干预作用,是通过潜移默化来实现的。因此,真正的干预是有技巧的。作为现实主义诗人,具有反思意识,关注时代和社会问题,引入社会的思考和改善为最终目的。诗人应该通过自己诗歌的艺术力量来表现出自己的批判立场,使自己的立场不至于成为一种空洞的道德化的高高在上的姿态,从而达到在诗歌的艺术性和思想性上的一种可贵的平衡。文学的本质是善,一切背离这种本质的,都可以说是一种伪善。哪怕诗歌里,有一点恶意,都不能成为干预诗歌。那只能是一种预谋。相对的,也就沦为干扰了,或者说是一种伪善。以伪善干扰善。
笔者认为:干预诗歌,不是造反,不是反动,不是一种预谋。那种背离诗歌的潜移默化的教化作用,心有预谋,大喊大叫,直抒胸臆的,并不是干预诗歌。那只能是另类,即"异类的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