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兹华斯诗选（英汉对照）

林水云风

51

我爱我的祖国

多少伟大的民族衰落了，
因丧失高风亮节，贪图享受，
使得武将怕死，文官爱财，
每究问于斯，我遂心生无名之惆，
啊，祖国，难道我该遭谴责？
如今看到你，看到你高昂的头，
我抚躬自问，坦诚而言，
为怀这份不恭之忧感到惭羞。
我们对你唯有敬爱，我们看见
你是堡垒，在为人类伟业而战斗！
而我却竟一时多愁善感，
一个诗人若总沉于缠绵优柔，
不时像恋人或孩子似地想着你，
未免过于羸弱，空怀忧。

林水云风

52

To the Men of Kent➀

Vanguard of Liberty，ye men of Kent，
Ye children of a Soil that doth advance
Her haughty brow against the coast of France，
Now is the time to prove your hardiment!
To France be words of invitation sent!
They from their fields can see the countenance
Of your fierce war，may ken the glittering lance，
And hear you shouting forth your brave intent.
Left single，in bold parley，ye，of yore，
Did from the Norman win a gallant wreath➁；
Confirmed the charters that were yours before；—
No parleying now! In Britain is one breath；
We all are with you now from shore to shore:—
Ye men of Kent，’tis victory or death!

➀肯特郡位于英格兰东南端，与法国海岸相距仅三十余公里。当时拿破仑正积极策划渡海入侵英国，肯特郡首当其冲。
➁这一行和下一行的“你们”指古代的肯特人。诺曼人是日耳曼人的一支，曾于10世纪在法国西北部建立公国，11世纪渡海进入英格兰，建立诺曼底王朝。据传说，当时肯特人并未被诺曼人征服，而是通过谈判，使诺曼人承认他们固有的权益。

林水云风

52

致肯特战士

肯特战士，捍卫自由的先锋，
你们是肯特的好儿女，你们的
家园正挺身傲视法兰西海岸，
这是严峻的时刻，方显英雄本色！
向侵略者传檄吧，让他们看到
我们同仇敌忾，保家卫国，
让他们看到寒光闪闪的长矛，
让他们听到雄壮嘹亮的战歌。
昔日，同诺曼人战斗，从容谈判，
你们获得独立，迫使敌人退缩，
你们赢得了勇士的花环——
今天，决无谈判，不列颠齐心协作，
我们在祖国四面八方为后盾，
肯特战士，愿为胜利赴汤蹈火！

林水云风

53

Anticipation➀

Shout，for a mighty Victory is won!
On British ground the Invaders are laid low；
The breath of Heaven has drifted them like snow，
And left them lying in the silent sun，
Never to rise again!—the work is done.
Come forth，ye old men，now in peaceful show
And greet your sons! drums beat and trumpets blow!
Make merry，wives! ye little children，stun
Your grandame’s ears with pleasure of your noise!
Clap，infants，clap your hands! Divine must be
That triumph，when the very worst，the pain，
And even the prospect of our brethren slain，
Hath something in it which the heart enjoys:—
In glory will they sleep and endless sanctity.

➀这首诗的内容，是出于诗人的想象，想象拿破仑的军队入侵英国，被打得尸横遍野，一败涂地，英国军民庆祝胜利，举国狂欢。写这首诗的目的，显然在于鼓舞英国的士气民心。事实上，入侵英国的战役，拿破仑虽曾精心筹划，多方准备，但始终未能付诸实施。

林水云风

53

预卜

欢呼吧，为我们伟大的胜利！
在英伦之土，侵略者终被消灭，
骄阳默觑遍野的尸骸，
天国的雄风横扫肌膏如残雪。
敌寇已亡，英伦大获全胜，
父亲，母亲，来欢庆和平，迎接
你们的儿女吧！锣鼓喧天，号声嘹亮，
女人流下热泪，儿童尖呼雀跃，
老人乐得头晕，震得耳鸣，婴儿
也都拍起了小手，神助大捷！
虽然战争造成巨大的灾难和痛苦，
无数英雄儿女流尽了鲜血，
但是胜利仍让我们欣慰不已——
烈士长眠荣光之中，永蒙天爵。


为整体，局部有改写。

林水云风

54

Hofer➀

Of mortal parents is the Hero born
By whom the undaunted Tyrolese are led?
Or is it Tell’s great Spirit，from the dead➁
Returned to animate an age forlorn?
He comes like Phoebus through the gates of morn
When dreary darkness is discomfited，
Yet mark his modest state! upon his head，
That simple crest，a heron’s plume，is worn.
O Liberty! they stagger at the shock
From van to rear—and with one mind would flee，
But half their host is buried:—rock on rock
Descends:—beneath this godlike Warrior，see➂!
Hills，torrents，woods，embodied to bemock
The Tyrant，and confound his cruelty➃.

➀安德里亚斯•霍弗尔（1767—1810），蒂罗尔（奥地利西部一地区）的爱国志士。1809年4月，他率领当地农民举行反法起义，迅即解放了蒂罗尔全境。4月至8月，他所指挥的农民部队多次挫败法军，声威大振。8月，蒂罗尔成立了以霍弗尔为首的农民政府。11月，蒂罗尔抗法武装斗争失败。不久，霍弗尔由于叛徒出卖而被擒。翌年2月20日，他被拿破仑下令枪杀于意大利北部曼图亚。本诗第6行的“他”和第12行的“首领”都指霍弗尔。
➁威廉•退尔，著名的瑞士爱国志士，农民起义领袖。生于13世纪后期。为了反抗异族统治，他从1307年起，领导瑞士人民进行了英勇卓绝的斗争。死于1350年。
➂1809年8月初，法国大军云集蒂罗尔边境，全力“讨伐”霍弗尔领导的农民起义部队。蒂罗尔全民动员，妇女、儿童用石块和木头在山口构筑鹿砦，农民军战士隐蔽在山中，伺机歼敌。8月4日，法军先头部队进抵艾萨克塔尔，信号一响，巨石从山顶纷纷投落，步枪也同时从四面八方开火，法军死伤枕藉，由于退路被切断，残余法军俯首就擒。农民军乘胜追击，到8月中旬，进犯蒂罗尔的3万法军全数溃逃。法国元帅化装混在难民中间逃脱。
➃“暴君”指拿破仑。

林水云风

54

霍弗尔

你是英雄，绝非凡胎，
你率领英勇的蒂罗尔人民，
你或是退尔的英灵转世复活，
激励这绝望欲死的岁月又燃起新生。
你就像喷薄的旭日破晓而出，
沉郁迷惘的黑暗顷刻散尽，
但你谦恭和蔼，在你的头上，
戴着简朴的顶饰，一根苍鹭的羽翎。
啊，为自由，义军围歼敌人，
敌人溃乱，只有一个念头逃命，
山石滚落，将半数埋葬，
看吧，这就是英雄的本领！
群山，湍流，森林，全都现身，
嘲弄暴君，震慑他的暴行。

林水云风

55

Feelings of the Tyrolese

The land we from our fathers had in trust，
And to our children will transmit，or die；
This is our maxim，this our piety；
And God and Nature say that it is just.
That which we would perform in arms—we must!
We read the dictate in the infant’s eye；
In the wife’s smile；and in the placid sky；
And，at our feet，amid the silent dust
Of them that were before us.—Sing aloud
Old songs，the precious music of the heart!
Give，herds and flocks，your voices to the wind!
While we go forth，a self-devoted crowd，
With weapons grasped in fearless hands，to assert
Our virtue，and to vindicate mankind.

1809.

林水云风

55

英勇的蒂罗尔人

我们从祖先继承的土地，
要传给子孙，否则，毋宁死！
这就是我们的信条，我们的忠诚，
上帝和自然皆谓这就是天理。
我们为土地要武装自己，别无选择！
从孩子的眼神，从妻子的容喜，
从平静的天空，直至从我们
脚下的泥土中的先人，在那里，
我们都看到了使命的召唤。
我们唱响心中世代传唱的歌曲，
漫山遍野的牛羊，你们也迎风长鸣吧！
面对敌人，我们奋勇拿起武器，
勇往直前，视死如归，
我们的决心，誓捍卫人间道义！

林水云风

56

On the Final Submission of the Tyrolese➀

It was a moral end for which they fought；
Else how，when mighty Thrones were put to shame，
Could they，poor Shepherds，have preserved an aim，
A resolution，or enlivening thought?
Nor hath that moral good been vainly sought；
For in their magnanimity and fame
Powers have they left，an impulse，and a claim
Which neither can be overturned nor bought.
Sleep，Warriors，sleep! among your hills repose!
We know that ye，beneath the stern control
Of awful prudence，keep the unvanquished soul:
And when，impatient of her guilt and woes，
Europe breaks forth；then，Shepherds! shall ye rise
For perfect triumph o’er your Enemies.

➀1809年春天至秋天，蒂罗尔人民（主要是农民和牧民）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抗法武装斗争。11月，这一斗争终归失败，农民军被迫放下武器。华兹华斯在这首诗中指出：蒂罗尔人民所追求的不仅是军事和政治上的胜利，更重要的是道义上的胜利；武装斗争的失败决不意味着道义上的失败，恰恰相反，正是此后夺取全面胜利的先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