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兹华斯诗选（英汉对照）

林水云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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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ptember，1815➀

While not a leaf seems faded；while the fields，
With ripening harvest prodigally fair，
In brightest sunshine bask；this nipping air，
Sent from some distant clime where Winter wields
His icy scimitar，a foretaste yields
Of bitter change，and bids the flowers beware；
And whispers to the silent birds，‘Prepare
Against the threatening foe your trustiest shields.’
For me，who under kindlier laws belong
To Nature’s tuneful quire，this rustling dry
Through leaves yet green，and yon crystalline sky，
Announce a season potent to renew，
’Mid frost and snow，the instinctive joys of song，
And nobler cares than listless summer knew.

➀这首诗，表面是歌咏眼前的秋景并瞩望行将来到的冬天，实际上还有更深一层的寓意。作者作此诗时45岁，正是中年，也正是人生的秋天，照他看来，这个秋天是“丰饶”而“壮丽”的；对于行将来到的冬天（指老年），作者也以欣悦的心情加以赞颂，说它比夏天（指青壮年时期）更为“雄伟”，更为“高洁”。和那些悲秋、叹老的调子相比，这首诗的精神境界似乎要高出一筹。过了4年之后，49岁的作者在《1819年9月（其二）》一诗中，更加明确地将季节与自己的年龄相比照，并指出秋天的欢乐不亚于春天；又过了21年之后（1840年），70岁的作者写了一首十四行诗赠给女画家玛格丽特•吉列斯，诗中仍然说：老年岁月比青年时期更美、更神圣。

林水云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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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5年9月

金秋，叶子仍未见枯萎凋零，
而田野呈现着一片丰收的景象，
阳光和煦，但秋风渐冷，
预示远方的寒冬即将挥舞冰剑登场，
带来残酷的冰天，无情的雪地，
它在告诉花卉要留神伫望，
它对沉寂无声的鸟雀低语道：“大敌
在近，请筑好巢穴，严阵以防。”
而我，遵奉仁慈的律令，忝身于
讴歌自然的歌手之列，在放浪，
绿叶干爽的沙沙声，高天的清澈，
宣告一个苍劲有力的季节又已临降，
在霜雪间，那是酷暑不晓的，
纵情的欢歌，崇高的思想。

林水云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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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ntitled）

‘With how sad steps O Moon thou climbst the sky
How silently，and with how wan a face! ’➀
Where art thou? Thou so often seen on high
running among the clouds a Wood-nymph’s race! ➁
Unhappy nuns，whose common breath’s a sigh
Which they would stifle，move at such a pace!
The northern Wind，to call thee to the chase，
Must blow to-night his bugle horn. Had I➂
The power of Merlin，Goddess! This shoud be:➃
And all the stars，fast as the clouds were riven，
Should sally forth，to keep thee company，
Hurrying and sparkling through the clear blue heaven；
But，Cynthia! Should to thee the plam be given，
Queen both for beauty and for majesty.

➀这两行诗，原系英国诗人菲利普•锡德尼（1554—1586）的十四行组诗《爱星者与星》第31首的头两行。华兹华斯为了押韵，把锡德尼原诗中的skies改为sky。
➁据说，山林精魅快步如飞。人的肉眼本来看不出月亮的移动，但迅速飞飏的浮云常使人产生错觉，以为是月亮朝着相反的方向在急急奔驰。贾岛的诗句“走月逆行云”简练而又传神地描绘了这种景象（虽则是假象）。
➂希腊罗马神话中的月神（阿尔忒弥斯或狄安娜）同时又是狩猎女神。
➃墨林：西欧中世纪“亚瑟王传奇”中的预言家和术士，曾帮助亚瑟王创造出许多奇迹。

林水云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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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月（一）

“月亮啊，你脸色苍白，沉默
无语，举步忧伤，缓缓迈上天庭！”
你在哪儿呢？常常见你高悬，
穿云疾飞，宛如林中精魅穿梭风行！
忧郁的修女，她们总是压抑着
胸中的叹息，就显得像你身若幽影！
北风啊，今晚他定会吹响号角，
召唤你去狩猎。此刻我的一个愿景
能有墨林的法力，月亮啊，那样，
我就会撕开满天云霓，让群星
一拥而出，与你结伴，伴你同游，
相耀生辉，漫行于湛蓝的天空；
月亮啊，你终将获得无上的荣爱，
你是女王，因你的美丽和雍容。

林水云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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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ntitled）

Even as a dragon’s eye that feels the stress
Of a bedimming sleep，or as a lamp
Sullenly glaring through sepulchral damp，
So burns yon Taper’mid a black recess
Of mountains，silent，dreary，motionless:
The lake below reflects it not；the sky
Muffled in clouds，affords no company
To mitigate and cheer its loneliness.
Yet，round the body of that joyless Thing
Which sends so far its melancholy light，
Perhaps are seated in domestic ring
A gay society with faces bright，
Conversing，reading，laughing；—or they sing，
While hearts and voices in the song unite.

林水云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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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月（二）

你像一只龙眼，因睡意沉沉
半睁半闭；你又像一盏灯火，
燃烧着忧郁的光，透过阴森潮湿，
闪烁于遥远的那幽深的山壑，
是那样的沉静，凄凉，无声无息。
云雾浓烈弥漫，将昊空掩遮，
湖水遂是一潭的黝黑，不映天辉，
你啊，郁郁寡欢，孤独寂寞。
你虽黯然惆怅，可是你终散发着
辽阔的清冷之光，好像是说
环绕你身旁，正围坐着家庭的欢聚，
一个个欢乐的星辰，光芒四射，
有说，有笑，——载歌载舞，
心声，欢声，汇成了一首歌。

林水云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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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posed upon Westminster Bridge➀

Earth has not anything to show more fair:
Dull would he be of soul who could pass by
A sight so touching in its majesty:
This City now doth，like a garment，wear
The beauty of the morning；silent，bare，
Ships，towers，domes，theatres，and temples lie
Open unto the fields，and to the sky；
All bright and glittering in the smokeless air.
Never did sun more beautifully steep
In his first splendour，valley，rock，or hill；
Ne’er saw I，never felt，a calm so deep!
The river glideth at his own sweet will:
Dear God! the very houses seem asleep；
And all that mighty heart is lying still➁!

➀威斯敏斯特桥，伦敦市区横跨泰晤士河的一座大桥。
➁“宏大心脏”，指伦敦。

林水云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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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斯敏斯特桥上

这仿佛是大地最美的景象，
有谁能目睹这壮丽，这辉煌，
竟一走而过，无动于衷？
此刻，这座城市，像披一件新装，
披着美丽的晨光，安静，袒露，
船桅，尖塔，穹顶，戏院，教堂，
皆争入云天，斜映郊外，
在晶莹的晨风中闪烁着光芒。
朝阳从未把这样美丽的初辉
抹上溪谷，岩石，山冈，
我从未见过，从未感受到这般静谧，
河水在自由欢畅地流向远方，
亲爱的上帝，万户仍似在沉睡，
那颗巨心也像依然躺在梦乡。

林水云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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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ntitled）➀

When Philoctetes in the Lemnian isle
Like a form sculptured on a monument➁
Lay couched；on him or his dread bow unbent
Some wild Bird oft might settle and beguile➂
The rigid features of a transient smile，
Disperse the tear，or to the sigh give vent，
Slackening the pains of ruthless banishment
From his loved home，and from heroic toil➃.
And trust that spiritual Creatures round us move，
Griefs to allay which Reason cannot heal；
Yea，veriest reptiles have sufficed to prove
To fettered wretchedness，that no Bastile➄
Is deep enough to exclude the light of love，
Though man for brother man has ceased to feel.

➀华兹华斯认为：宇宙本来是一个和谐的整体，人类和各种生物都是造化之子，本来可以和睦共居，互相亲近。这首十四行诗，以困处荒岛的菲洛克忒忒斯和狱中的囚徒作例证，说明飞鸟和爬虫都对人类怀有亲切的同情；相反，倒是在人类内部，人与人之间的同情心已丧失殆尽。第1—13行都是正面铺陈，并引出一个哲理性的结论；末行陡然一转，冷峭中含有殷忧。
➁据希腊神话和荷马史诗，菲洛克忒忒斯原为墨利玻亚国王。他参加希腊人征讨特洛伊的战争，但在途径克律塞岛时被毒蛇咬伤，伤口经久不愈，化脓发臭，希腊人担心他留在军中会引起疫病，便把他遗弃在愣诺斯荒岛上。他在岛上独自苦熬了十年之久，后来又被希腊人接去参加特洛伊战争。
➂菲洛克忒忒斯百发百中的神弓是赫拉克勒斯临死时遗赠给他的。后来他用这张弓射死了特洛伊战争的祸首帕里斯。
➃“英雄的事业”，当系指特洛伊战争。
➄巴士底监狱，14至18世纪法国的国家监狱，位于巴黎，16世纪以后主要用于囚禁政治犯，是法国封建专制制度的象征。1789年7月14日巴黎人民起义，攻破巴士底监狱，从此开始了震撼全欧的法国大革命。

林水云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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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之情

在愣诺斯荒岛上，菲洛克忒忒斯
像一座纪念碑的雕像卧在那里，
不时有野鸟飞来，落在他的身上，
或落在他的神弓上，他的悒郁
顷间因而动容，露出一笑，
这一笑而破泣，这一笑而舒叹息，
因横遭放逐，背井离乡，虎落平川，
这多少的痛苦，暂得消弭。
我们要相信我们身边的灵物，
能抚慰我们心智难以疗救的悲戚；
在囚徒看来，小小爬虫也表示善心，
这足以证明，坚固的巴士底狱，
也阻挡不了自然仁爱的光辉，
可人与人的手足情意却难以建立。